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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回講咗我點樣從零開始,受香港抗暴之戰啟發,構思咗一個將真實事件戲劇化、探「暴動」同「暴政」嘅劇本。然之後,就嗱嗱聲搵人寫劇本。
唔試唔知,搵人寫歌劇嘅劇本都幾難。一方面要識發展一個故事,同埋將個故事濃縮、設計成一個舞台表演,另一方面要識用(相對上比較)詩嘅語言嚟創作,最好有啲音樂感添。喺我呢個project裡面,就再加上要熟識香港時事、但係又要用英文寫嘅要求,更需要有至少一兩個月嘅空閒時間投放入去。
我一開始試過問喺自己嘅奇博學院(Keble College)識嘅創意寫作學生,佢本身有同我打算夾弦樂四重奏(最後拖下拖下拖到武肺),都好有興趣幫手寫,但係暑假忙住寫論文,皮爾修。又試過搵暴大音樂系有英詩底嘅師弟墊屍底,可惜佢文筆又生疏,又忙住搞音樂會。
最後friend搭friend搵咗一個寫開英詩嘅,見住佢有寫開……性質相近嘅題材(放過佢啦国安叔叔),就大膽向佢提出呢個構想。從此,呢套劇,就開始由一個人嘅project,漸漸變成一team人嘅project。
藝術家脾性,創作者同創作者合作,真係唔容易。啲諗法由我源起,交到佢手上反覆噉斟,經歷大改、細改,內容、情節褪嚟褪去,等到佢慢慢吟完詩,再交返畀我譜曲。成個過程由八月左右開始,要喺十月排練之前完成,其實好難;有時會偷雞寫咗音樂先再fit返落啲詞度,而且最後都遲遲先完工。
開工期間,牛津現代歌劇學會就開始招其他人幫手籌備。因為場音樂會會有三套微歌劇,所以一截止報名,我哋三個作曲家即刻開始爭人。我考慮過自己做音樂總監(指揮),但係指揮責任太重大,都係做返副總監(即係排練時嘅伴奏)算。反而一見到我好欣賞嘅本科音樂學生、斯洛伐克女指揮死線一刻報名,即刻mark住佢,同其他作曲家bargain咗返嚟。深思熟慮後,再揀埋標榜一生人睇過幾百套歌劇嘅德國人數學博士生做導演、玩少少音樂但係好有戲劇經驗嘅英國學生做副導。
十月中上旬,我飛返牛津,開始我個學位嘅第二年。星期日到埗,星期一朝早就喺哈里斯.曼徹斯特學院為organ scholar嘅職位試奏,星期二晚就輪到我同其他作曲家去遴選啲報咗名嘅歌者。好驚,成世人聽得兩三套歌劇,突然大權在握,要揀歌喉、揀演技、揀台風。都係嗰句,我本來以為淨係寫音樂㗎咋。
好彩學會個阿頭一早諗好曬程序:每一個參選者入嚟,我哋各自介紹我哋嘅構思,講下我哋作曲進度幾咁唔掂,然後佢就唱一首歌、讀一篇戲劇獨白(dramatic monologue)(隔籬兩個都係英國人,中學時已經熟習呢啲戲劇嘢,我都係要google咗先清楚咩嚟)。我好後悔自告奮勇做伴奏,搞到聽又難、寫碌屎又難。聽咗兩晚,終於聽曬,又要同人理論邊個套劇更需要最出色嗰啲歌者。好彩得我嗰套有男高音,另外兩個作曲家唯有睇住我擸走呢個貴族姓氏、戴頸巾、聲底靚、又勁有魅力嘅法國人哲學系博士生,成就我嘅「暴動」。相反,搵女高音就波折重重,但最後都搵到對呢個製作有熱忱嘅「暴政」。
同我個小團隊嘅初次開會,係角色遴選後一日、喺琴房嘅地下。當時有少少緊張、少少尷尬。始終我領導一個創作團隊嘅經驗欠奉(本身就冇諗住要),又係成間房裡面對歌劇認識比較少嘅一個。(就算演出後,次次re-u,一傾到歌劇話題,我都會保持緘默。)最擔心嘅係,我嘅題材咁本地、咁個人,對佢哋嚟講咁遙遠,喺佢哋知道故事內容之前捉佢哋入我條team,感覺好似氹咗佢哋落搭,或者拐咗佢哋幫我做嘢噉。
不過,我諗多咗喇。
佢哋都同學會主席一樣,認為歌劇係應該反映社會嘅。佢哋都覺得,香港嘅事,唔止係香港人嘅事;全世界注目之下,香港嘅浮沉,都係對世界嘅警惕。最重要嘅係,作為三套歌劇之中唯一唔係「全英班」嘅團隊,我哋係吸納緊唔同民族歷史嘅教訓嚟做呢一個製作。計埋演員,我哋一team人(除咗僅有嘅三個英國人)有香港人、德國人、斯洛伐克人、新加坡人、法國人,佢哋民族嘅近代史,都有同極權擦肩嘅慘痛經歷。佢哋都深明,而家嘅香港,就係慢慢、慢慢噉向住四十年代嘅西歐、六七十年代嘅中國、91前嘅蘇聯進發。香港人今日嘅故事,亦都係每一個民族嘅故事。
後來傾傾下,個故事嘅中心思想就變成從香港嘅出發點睇世界:每個國家、每個文化,不論係喺過去、現在、定係將來,都一定有類似嘅人物、事件出現過。往往都有為理想社會而無懼挑戰現狀嘅年青人、有只睇到癥狀而睇唔到病因嘅收成期分子、同埋有自以為主管公義嘅當權者。作品副題係「捏造嘅真相同反射嘅大話」(a chamber opera on manufactured truth and reflected lies,梳,我措詞唔係好掂),正正反映極權點樣用威權改寫現實、但係冷血嘅舉動只係掩飾佢嘅軟弱。
仲記得,我哋一路傾,大家都好雀躍噉話想有機會喺香港再演。可惜,佢哋而家可能連香港邊境都入唔到嚕。
籌備、排練嘅過程,下次再寫。
有關我嘅作曲生涯同埋作品,或者想睇下譜,請移玉步去我個音樂家主頁。